怀念盛德友老师(二)

发布时间:2024-09-30 17:58  浏览量:9

怀念盛德友老师

王西亮

(二)

文字缘

我与盛德友老师的文字缘分不仅仅是信阳师范课堂上的传道授业,习作本上密密麻麻的红批,或者我当时写下的关于他的人物素描短文,也不仅仅是我毕业后在他家乡工作时互相之间长者洋洋数百言、短者三几十字的书信。更重要的是因了情趣爱好的彼此相投。

1981年暑期,我和几位同窗奉命留在学校护校(那时还没有保安这一行当)。7月中旬,在一上届留校学友处获悉:地区文联近日将举办一个文学讲习班,西北大学中文系研究生李冬生应邀来信阳为文学爱好者们讲小说写作课,地点在东方红大道广播局楼下一个电影院里。我和上届校友欣然前往,那时,既没有门票也不需任何人打招呼,全开放式的,谁愿进去都可以。所以偌大的电影院每天下午(讲座时间是每天下午3:00—5:30)不仅座无虚席,而且后边和左右两侧还加了许多“塞儿”。

电影院里没有电扇,更没有空调。李先生拿了一把小纸扇子,边摇边讲。就是这次听讲中,我第一次听说了贾平凹的名字。李和贾是西北大学中文系校友,所以,李在讲小说写作的人物、情节创作中,反复用贾的处女作《一双袜子》为例,在讲到创作要有韧劲、要有恒心,不怕失败时,说贾平凹从第一篇稿子变成铅字,5年间收到了127封退稿信,但他仍然还在坚持。贾当时是陕西作协刊物《延河》月刊的编辑,此时离他的成名作《浮躁》的问世还差5年,而颇有争议的长篇小说《废都》的大红大紫已是12年之后的事了。

讲座一共21天,我记满了两大本笔记。彼时,德友老师住在学校大门北侧一座两层老木楼二楼最东头一间不足20平方的旧房子里,假期中间他和夫人分别回了各自的老家,让我给他看房子。所以,每天晚上,在他家那张临窗的桌子下,就着一盏台灯,我把当天的笔记整理在另一个绿色塑料皮笔记本上,累计下来,有50页之厚。

临近开学时,盛老师回来了,听说讲座一事,他表现的十分遗憾,不停地搓着手说:哎呀,早知道不回老家了,早知道不回老家了!他把我的笔记本要过去,说看一看。

大约一个月后,当他把本子还给我时,说:我也抄了一遍。我接过他的比我漂亮、大气得多的笔记本,工整潇洒的黑墨水钢笔字,一丝不苟,足有大半本。我心里肃然起敬,对他的好学,对他的谦虚!从此,在我心目中,他的形象就是一个做学问、有追求的有心人!

1989年,第五个教师节前夕,信阳师范学校党委决定编印出版两本书:《信师毕业生诗文选》和《信师毕业生事迹选》。《事迹选》入选者须是县级以上劳模或先进工作者,我侥幸作为被采写对象忝列其中。

学校安排执笔写我者正是盛德友老师。也许是过于熟稔的原因,又加上本人确实没有做出什么典型事迹,所以,他很长时间没有拿准从什么地方下笔。中间,他三次到平桥找我,我也奉召去他家汇报沟通,后来,他了解我作为信阳县三中(现市一中)教导主任,牵头搞教改,在全市首先把初中语文分为语基(文选)和写作两门课,而且在全市、全省都是首创,并任写作课老师,很感兴趣,文章就是从这个话题切入的,题目是“不甘寂寞的人”。

8月初,一个暑气蒸腾的夜晚,十一点多了,盛老师突然骑着单车来到三中,拿出一沓打好的文章清样,说下午才出来,让我看一遍,这两天定稿。

我浏览了一下,一个标点也未动,只说:盛老师,你把我写得太好了,愧不敢当。但他坚持把稿子留下,让我务必修改修改。这种若谷虚怀,这种认真敬业,令我至今难忘。

由于职业特点,盛德友老师一直十分注重对入选中小学课本中的古典诗词的研究。他认为他教出来的学生将来大多要成为中小学教师,对课文中的古诗词应该有准确的把握,更深刻的理解,这样才能教出水平更高的学生。为此,他结合平常备课、授课实践,翻阅大量古籍资料,写出了20多万字的古典诗词赏析,并以《初中古诗词赏析》为名出版。在他把书稿送我学习时,我认为书的题目不够准确,应为《初中语文教材或语文课本古诗词赏析》,因为不加上“语文教材或语文课本”就没有定语。他欣然同意。但当他与出版社沟通时,出版社以已经终审过了为由未能更改。成为一则憾事。

德友老师退休之后,醉心于书法研习和格律诗词的创作。作为市老年书法研究会副会长,他的书法本已有较深功底,但他好学不止,市区每逢有书法讲座或培训活动,他只要知悉,必然参加。所以,笔下功夫日深。

2022年,信阳市委市政府确定信阳“两茶一菜”经济发展思路,成立了“信阳菜文化研究和产业发展”促进会,我作为副会长负责会刊《中国信阳菜》工作。为办好刊物,其间,我两次邀约德友先生为小刊惠赐大作,他先于2023年5月写了“凉拌信阳菜”一文,对信阳的凉拌菜制作过程、特色味道和文化前景作了详细描述。之后,又于11月份将自己的诗作“信阳美食”和“信阳菜”书为两条行草横幅并诗作一起交我,刊于《中国信阳菜》第六期。可当我将刊物作品拍照发于我们的师生群中时,一向在群中很活跃的他却未作任何回应。怀揣疑窦,2024年1月25日,我又把稿费以微信发他,深夜时分,他回复:谢谢,改天请你喝酒!后来得知,其时,他已病入膏肓,临近春节,做了胰腺肿瘤切除手术,身体虚弱得连在群里发声的气力也没有了。1月25日的那条微信,竟然成了我们44年相识相交的最后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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